要说这怼人泄愤,还是赵天弘这家伙更厉害一些,杀人诛心,话虽不多,杀伤力却是极强。

    齐悦颜看着这家伙寥寥几个字变把方氏气的面红耳赤,心里好不痛快。本来自己对方氏一直还是敬重的,毕竟当时自己及笄礼的时候,还是方氏受邀给自己做了正宾,而且当时因为还对许笠文心怀憧憬,捎带着也便忍让了许多方氏独断专行的行径。

    可是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,自己跟许笠文虽然确实有过些暧昧情愫,但也早已在她许家主母方靖柔的拦阻之下一去不复返了,而且两人均被另行指婚,也再无纠葛恩怨。

    昔日依恋如水逝,奈何情意仍唏嘘。所以在看到许家人出现的时候,齐悦颜是想避嫌来着,但又不想让康宁觉得难堪才一直站着没动,可这方氏非要拿自己当软柿子捏,那就怪不得自己没办法忍气吞声了。

    她方靖柔作为许家主母,许笠文的娘亲,可以不喜欢自己,可以拒绝自己跟许笠文成亲,可以为许笠文另寻亲事,攀附权贵,但是这般迎高踩低,拿自己当垫脚石,就是她的不对了。

    更何况,康宁公主还是向着自己一些的……

    此时场面尴尬的氛围已经是遮掩不住了,康宁贵为公主,又是她定的场子,此时也不得不拿出气势来,往前走了一步,一脸严肃的神情正色道:“这好好的节日,怎么就被扰了兴致,弘哥儿你也是,站的老远也不出来说几句……”

    康宁毕竟已经指婚给了许家,要是在人前打压得太过,以后怕是不好相处。所以故意把矛头甩给了赵天弘,反正他俩地位相当,这会子说些话镇镇场子,他九皇子的身份也足够用了。

    赵天弘当然明白康宁的意思,虽然不想插手,但是身边的齐悦颜被那妇人无故搅了进去,自己也等于被强行拉下了水。此刻被康宁突然点了名,赵天弘依然是一脸无所谓的神情,摸了摸鼻子,不置可否的张口问道:“要我说什么?你提早布置好的场子,欢欢喜喜地邀了人来过节,作为主家,这般被人打搅都不会动怒,你这一朝公主也算是足够仁爱有礼了,这还不够吗?还需要说什么?把那些闲杂人等清了场子,按照原定计划实行,不就得了么?”

    康宁被气得倒仰,本来指望这个家伙唱个黑脸帮自己平了这场是非,谁知道这货油盐不进,不过自己虽与他年纪相仿,又都在宫里长的,但是确实不太了解,只晓得这家伙越长大越疏离,除了跟二哥走得近些,便再没听说过,有什么知交好友。也难怪,就这性子,得亏颜姐儿瞧得上他……

    气氛僵持了一会儿,一直沉闷着装透明人的许笠文突然站了出来说道:“既然公主已经有约,那我们也不便叨扰,我们这就到别处去……”

    说完,便扯了扯方氏的衣袖,示意她带着两个妹妹一起离开。

    这下方氏如何能肯?她一个长辈,又日常强硬惯了,今天不仅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顶撞了,最后还要她服软,主动退让,这怎么可以?

    “笠哥儿说的哪里话?这重阳佳节本就是家人团聚的日子,公主殿下既与你定了亲,就与咱们才是一家人,什么叫团聚啊,跟家人才叫团聚,不是什么攀附荣华的人都得惯着的!”方靖柔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了,还是对自己预估过高,竟然依旧大言不惭地咄咄逼人,句句话都指向已经沉默了的齐悦颜。

    瞧见自己母亲说话越发难听,许笠文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,慌张地往回拉扯着,嘴里还一边劝着说:“别说了娘,本来公主也没请我们,不过是偶遇而已,何必如此执着呢?”

    瞧见自己儿子胳膊肘往外拐,方氏气急攻心,反而将声音拔高了些继续嚷道:“你怎么回事?句句向着那女人说话,她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,之前就敢顶撞于我,敢跟家里示威,如今官家的指婚已定,当着未过门的公主的面,你居然还敢如此护着她?”

    “许大娘子言语慎重些!”这次打断方氏的,是原本想要躲闲的赵天弘,“我敬你是长辈,又是个妇人,本来不想跟你一般见识。但你言谈之中,屡屡辱及我未过门的娘子,那我倒要问一问,你是对这门亲事有意见?还是对指婚的官家有意见?”

    赵天弘语气森然,眼神凌冽,本来长得就有些江湖气的一张脸此时严肃而又冷峻,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后天修成的匪气融在一起,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力。

    方氏被赵天弘这样刻意吓了一下,也终于有些回过神来,晓得自己说话有些造次,但又拉不下脸面服软,嘴巴动了几下,没有再发出声来。